(作者:黄镜菊)初秋,念及一树烂漫的夹竹桃,趴在窗台静静描摹花叶,恍而回到了2018的夏天。
那个夏天,没去那些素日念叨着想去的地方,没做那些让自己更为迷人的事情,读了很多遍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直到现在,还是唏嘘——“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2010年的最后一天,四处充斥的不是新年快乐,而是史铁生走了。待到八年之后,我才开始读他的书,读他和地坛和矮墙的故事。开篇是他的短诗:《永在》——“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历数前生,你能够与我一同笑看,所以,死与你我从不相干。”
是的,他永远活在光影,落叶和硕大年轮充斥晴日爽朗的地坛。
他写地坛,全然不提此处荒败,草木受欺的肃然,他只说,地坛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而这四百多年的漫长等待,是否也有如史铁生茫茫然的人,起初是在旷地野草丛中嘶喊,独身来这,撅起一杈树枝胡乱拍打;或者是之后,只是眯着眼,在草木生长的窸窸簌簌间短暂打个盹儿。兴许这,也是他的世外桃源,他自得其乐。
印象最深刻的,大抵是他的母亲。那些赌气而贸然出走摇车到地坛的日子,他的母亲是怎样的心神不定又坐立难安,可她明白年轻儿子忽然瘫痪的愤恨,允许给他一些独处时间,于是,年轻人日夜不停地思忖,揣摩着生的意义,死的归宿。年轻的母亲惊惶失措,只能到地坛悄悄瞥上一眼才离开。千余个日日夜夜,年轻人想明白了,接受了园神赐予他的福祉,并且开始明媚到足够使母亲放下心,松口气。然而母亲心里已受不住苦,再看不到儿子的喜悦了,终于远行。可年轻人回头望去,深的浅的车辙印上,总有母亲的印迹,他的母亲与他永在。
他说他始终不明白母亲要他追寻的,是什么样的路,但我想,大概是让他对活着这件事充满欣喜期望的向光向暖之路。
初读时,好友问我读的什么书,我轻轻地答,《我与地坛》,这是一个人真正将生命宽度转化为生命长度的故事。她点点头,又生了疑惑:可我记得他有一篇文章是很颓郁的啊。我答,是的,但如果是我来经历一遍,我想我现在依然颓然、凄愁,很难有他这样的勇气,在接下来的日子从容而积极地生活下去。
我如千千万万个人一般,虽觉地坛乏味干燥,但因了一个人和一篇散文,它便是重量级的精神名词,有的是盛夏朝气与林间果香的晴朗气息,有的是木香自然的生命气息。
他在《好运设计》一文中写道:“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一个只想使过程精彩的人是无法被剥夺的,因为死神也无法将一个精彩的过程变为不精彩的过程,因为坏运也无法阻拦你去创造一个精彩的过程,相反你可以把死亡也变成一个精彩的过程,相反坏运更利于你去创造精彩的过程。”我想,这就是苦难、汗水、泪水、厄运所能给予我们的意义。当我们身边伴着苦痛但依然心心念念着过程的精彩,那便是把绝境送上了绝境。
由此,史铁生因着写作成为无畏的夜行人,海子用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抚慰麻木的世人,脱离白昼魔法,脱离残废的躯壳。
他们从来都是勇者。我知道我也会是,我定当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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