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双)“小苏,你想不想高三啊,我昨天梦到我们高三的时候一起看月亮了,还有天天蹲在教室门口的楼梯上吃饭,偶尔还会被班主任说我们吃饭好慢,但是食堂的牛肉饭真的好辣啊,辣到怀疑人生,下次放假我们一起回高中吧,还有听说芳芳姐当班主任了,她那么凶他们班学生能喜欢她吗……”我在给小苏写信,细数我们漫长的十七岁。
这年的夏天太难忘了,熬过了最深的夜,见过了最新的黎明;也背过无数古诗句型,写过无尽文科大题,看窗外落叶也怦然心动,又觉耳边钟声也聒噪不已,以至于我不满足于随口提起这些回忆,我想让聒噪蝉鸣响起在这个冬天,让那片云霞烧红这片沉闷的天,让陈旧天台的晚风吹进大学的校园,我想写一封信,名字叫《十七岁回忆录》。
某年,某月,某日,看着晚霞漫延开珊瑚红橙色块,围墙外路口依旧车水马龙,红绿灯交替间有了零星灯火,今晚的落日荒诞而又盛大浪漫,广播里自顾自播放《房间》主歌部分,脑神经记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旋律在黑白琴键中跳跃,是元旦晚会大家一起唱的歌。六点十分,晚自习铃声响起,年级部长行走在各个楼层,我们写着没有尽头的模拟卷,日落正式告终,克莱因蓝的烟火成功湮没日暮。
临近毕业的那些日子,时光依旧倦懒而冗长,我们喜欢在课间看各个学校的宣传片,看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青涩的脸,看晴朗的天空被泡泡云黏在一起,又匆匆散开,看白漆磨损吱呀打转的风扇与慢了半分钟的挂墙钟,边沿磨损的厉害,陈旧却有种无法倾诉的年代感,最后站在天台上吹着晚风,看日落时分有残存未熄灭的光,透过涂层染上朦胧烟橙。
有时靠在教室外侧墙边被问起想去哪里读大学,我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会去树达,但我更想去一师范。现在在树达的校园回忆那段对话,好像命中早已注定,就像高考前一晚老师说不管我们去到哪个学校都是为了遇见该遇见的人。当时我们笑着互相调侃各自的想法不切实际却依然是加油鼓励,却忘了说一句祝大家岁岁年年都要万事胜意平安喜乐,大家都要得偿所愿。趴在桌子上听大家讲最近的八卦,某某要准备出国留学,某某体考考了满分,但更多的是坐在教室里的我们数着高考的倒计时,一点一点告别这个夏天。彼时阳光明媚,穿堂风吹起衣角,吹过发丝,最后吹进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一晃两三年,匆匆又夏天。八班走后的教室又坐满了人,芳芳姐当上了高三的班主任,她们班的同学真的好喜欢她,今天送苹果,明天送牛奶,我还是她时常提起的那个总是跟她对着来最后高考走运考得很好的上一届学生,食堂的牛肉饭窗口换成了咖喱饭,我在给小苏的信最后写到“山海皆可平,我们来日再相见”。
于是我带着大家的祝福和无数次的回忆赶赴下一场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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