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子仪)百年前,微醺的欧阳修在醉翁亭吟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千古名句,我深以为然。相比车水马龙的现代化都市,我同太守一样,更钟情于犹如华夏脉络般的山与水。
我曾于黄昏日落时,漫步在明镜般透亮清澈的湖边,远远观望天际尽头犹如一点朱砂晕染开来的绯色云霞,身畔有清风徐来,湖面是水波粼粼,“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意趣,也不过就如此罢?我也曾在万物复苏之际,步入苍郁高耸的山间,侧耳聆听黄鹂出谷的清脆啼鸣,入目是青树翠蔓,乘一度春风摇曳。登顶俯瞰之时,虽比不上五岳之首“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壮丽,却也会因万物尽收眼底,难免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油然而生。
纵然如此,单论及对山水的热忱而言,今时到底不比古时。
在曾经车马都慢的年代,华夏有山水连绵,四季风光皆如画。大好河山被古人纳入眼底的同时,也凝聚在了指尖,随着一笔一划倾泻而出。自古多少文人雅士,挥毫泼墨,以情绘景,使得如我这般今人,也有幸得以一窥古时山水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隽秀丽之姿。
我或化作一缕轻风,随青莲居士的一叶扁舟,路遇庐州瀑布,惊叹犹如银河坠落的千尺飞流;或蓦然沐浴在山间月色中,暮色下云雾尽散,凭高遥望陆游魂牵梦萦的长安,眼前似已浮现出灞桥烟柳,曲江池馆;亦或伫立滕王阁,体会少年英才的思绪万千,同他赏落霞,观孤鹜,于彭蠡之滨,听渔舟唱晚……
我喜山,喜水,渴望拥抱自然,返璞归真,不仅是因为感怀山水风光本身的美丽,更是因为动容于古时纵情山水之士遗留在文字之间的真性情。斯人虽已逝,却留下了或洒脱或悲怆或愉悦或哀伤的真性情,喜怒嗔痴化为笔墨流露在一草一木一花一山一水间,书写的是恣意人生,又何尝不是为原本无情的山水风光,平添了几分情意?在古人笔下,残阳下的江河,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凄婉;寒冬之际的山峰,是万径人踪灭的孤寂;夏日西湖,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轻快;朝时青山,是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潇洒。正是因这几分情意——这一份人情味,赋予了山水不一样的意义,让我曾亲眼所见亦或浮想联翩的山与水,镌刻在我的心头,最终,与我的人生息息相关。
曾直言“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五柳先生破樊笼,返自然,采菊东篱,种豆南山,载欣载奔的快意跃然纸上,透过字句,我似乎也置身欣欣向荣的初春时节,棹孤舟湖上,寻深幽山谷之踪。既然一同属意山水人生,虽相隔千百年,但何处不相逢?
然而,现在的节奏太快。容不下一个人偶遇湖光山色之时慢下来,闲庭信步去一一欣赏,只一味催人向前,不要停歇;现在的人潮也太过熙攘,风景名胜常常人满为患,而来路几小时,却只为打卡几分钟?“伐竹取道,下见小潭”的情趣,许是再难重现。即便如此,山水之美,山水之情,却在文墨和自然之中代代相传,不曾随着斗转星移而褪色半分。若要我更清晰的说明,我认为山水于漫漫人生,便是不可或缺的色彩。
在山水中,我寻求抚慰,在山水中,我率性而为。在山水中,我体会到许多,也收获许多——正所谓,人生无处不山水,山水无处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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