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杨冬雪)回溯韶光,记忆犹如一串串泡泡,在空中游曳。一枝树梢横过,戳穿了这个泡泡,洒下一地光影。每个泡泡,藏着童年趣味,泡泡破裂那刻,如同时光穿梭机,带我回到那个遥远的时空——
蝉鸣、绿荫、金灿灿的火球炙烤大地。小狗在屋檐下吐着舌头,发出“哈哈——”的声音,周边的小草和叶子都蜷缩在一块儿,不敢露出一点点的脸蛋儿。
一个背着方盒子的阿婆,盒子上有红色十字架。她总是在中午,到阿三家去打针。阿三家离我家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但是,阿三家有一间屋子,黝黑黝黑,平时只露出一点儿窗户,白天给人神秘的感觉。可是一到晚上,所有的小孩儿,都不敢靠近那间屋子——哪怕只是经过。夜深了,屋子里就会传出“哎呦哎呦”的呻吟声。大人告诉我,因为阿三他爸患病瘫痪在床,每到晚上就疼痛难忍,叫我千万不要过去,否则里面的怪物一口就把我吞掉。我只敢老实点点头,答应不去那里。
阿婆,是有魔法吗?她能让病人疼痛减轻,让苍白无力的面庞展露淡淡笑容。还是说那个方箱子里,都是神奇药水?
夏日晌午,我拿着5毛钱去买冰棍,路上碰见阿婆,“阿婆,我用能买你的神奇药水吗?我想要快快长高!”,我双手托着脑袋,望着阿婆的方箱子。“那可不是什么神奇药水,是药三分毒,用来治病的。你快去买冰棍解暑吧!”阿婆摆摆手,朝前离去,她身形有些佝偻,走路却十分稳健,她是我们这一带的守护神,能赶走疾病。
阿婆也不总是背着她的方箱子,她也和我们一样,劳作于田埂,用锄头除草、种庄稼,阿婆离我们很近。但是她又比我们懂许多治病的法子,比如嗓子疼,能直接服用草药,泡金银花茶。山上,除了去采蘑菇,我是顶不愿去的;可对于阿婆来说,山里宝贝可多了,她常常清早背空篓上山,傍晚满载而归。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霜花逐渐爬上阿婆头上,她也老了,腿脚不方便。渐渐也由阿婆上门去治病,变成我们去找阿婆了。小学有次村里给所有小孩做皮试检查,我是乙肝阴性,需要去打疫苗。我妈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去找阿婆;穿过竹林带,有一长条石阶梯,才到阿婆家。以前阿婆要走这么远这么陡的路,着实艰辛。阿婆看见我过来,问我怎么了。“打乙肝疫苗——”我望向小草,随风舒展。阿婆手脚利索,拿着注射器过来了。我看着针头有点害怕。“别怕,放松点,阿婆会轻点扎的。”阿婆慢慢地推进抗原,“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就能走了。”阿婆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她的医术却从未退步,她的眼睛依旧充满力量,让人信赖。从妈妈口中知道,原来我有次在22点发高烧,阿婆本来入睡了,马上起来给我看诊,忙碌到2点才去睡觉。医者仁心,像阿婆这样的赤脚医生还有许多。
泡泡破裂了,又出现了新的泡泡,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赤脚医生在21世纪初就消失了,有些转成乡村医生。交通便利,人们似乎都选择去乡镇医院看病了。现代医院流程确实稍微复杂,偶尔怀念赤脚医生,如阿婆那般敬业,那般细心,那般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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